憶昔年學生運動 嘆今日造反成風

吳康民主席

在上世紀五十年代,穿着藍色西裝上衣,嵌上港大校徽,走在街頭的香港大學學生,是公眾羨慕的對象。那時候香港只有一家大學,進入港大,是天之驕子。當年的大學生不多,就是進入英皇、皇仁這些官立中學,也不容易。六十多年前,我曾乘坐電車經過皇仁書院。電車司機用驕傲的神氣對我說,他的兒子就在這家學校就讀。

目的挑戰社會秩序

誰會想到,今天的港大學生,會出現許多類如馮敬恩這樣的學生會主席,在會議室外,圍堵和衝擊校委會主席李國章等人,以至於被校長馬斐森指摘為「暴民統治」呢。

說大學生多了,因而良莠不齊。但為甚麼昔日頗具紳士派頭的港大學生,會變成類如內地文化大革命時代的紅衞兵呢? Continue reading

風雲人物李波居首搞事學生浪得虛名

吳康民主席

數本港去年的風雲人物,則非李波莫屬。一家小小書店的負責人,居然不僅震動全港,甚且引起國際關注。這位李波,既不是受到謀殺,也非如議員吳亮星所說的,坐洗頭艇去大陸嫖妓。這個人還是好好的,有相為證。只是說去內地作為證人助查。證明人在大陸,安全無事。而且還同妻子拍一張親密合照,人證相證俱全。情節不算離奇,居然能成全港第一號風雲人物,實在是個異數。

李波既然是出版界中人,如能將這個故事寫成報告文學,一定洛陽紙貴,好過賣書的低微利潤。

第二位又是姓李的,就是剛擔任香港大學校委會主席的李國章。此君的硬朗,在任中文大學校長時,曾有「沙皇」的美譽。今天出任港大「頭人」,果然名不虛傳,一上任便被學生包圍。是「滅火」還是「擁進」,則還要過一段時間才知。 Continue reading

再說手機

吳康民主席

現在我的兒孫兩代,都是低頭族。在家,各人各有低頭看自己的手機,或與友人對話。連五歲多的小孫子,在幼稚園上學歸來,也就對着平板電腦,玩他的遊戲。

於是我這個老頭,在家裡是孤立的。只能看我的報章雜誌,和他們搭不上話。

近見報載,浙江一家大專院校,有幾位大學生上課時,仍然玩他們的手機,惹起教師的憤慨。在多次提醒之餘,學生仍然置之不理,於是把他們的手機扔出窗外,此事引起網友熱議。

大學生在課堂上使用手機,並不少見,也難如中小學生可以規定「手機不能進課堂」的強制管理,但老師以扔掉手機來處分已趨成熟年齡的大學生,也難免令人有過分粗暴之譏。 Continue reading

戰後沉船

吳康民主席

讀到一篇《香港潮州商會的社區足跡》的文字,其中記載着抗戰剛勝利時一樁沉船悲劇,這又引起我的一段回憶。

該文寫道:「一九四五年十月廿九日,來往香港和汕頭的禎祥與祥發輪在香港水域沉沒,船上一眾潮籍乘客,獲救者商會騰出會所讓他們暫居休息,當中有原赴廣州開學的潮籍大學生,商會特別為他們重新安排入學費用,並向學校通報有關情況,失蹤者則有商會僱船,由商會會董李琴芝帶領人員,在海港設法打撈,終尋得部分遺骸,以慰家屬」。

文章所說的一九四五年十月,正是我國抗戰勝利的時刻,我等國立中山大學的學生,在日寇垂死掙扎擬用重兵打通粵漢鐵路,北面進攻長沙直指衡陽,南直上韶關、樂昌。我們這些中大在坪石校區的大學生,早就撤退到連縣和興寧、梅縣等地。抗戰勝利,歡欣鼓舞,希望能早日回到廣州石牌老校址復學。我們的一批便乘小船沿東江南下,轉達廣州。另一批潮籍大學生,卻想順便先回潮汕家鄉探親,再由汕頭乘小電船經香港赴廣州復學。不料這條探親線,卻遇上沉船悲劇。我的好幾位同窗好友,如郭孟驊、林棫等,都因此葬身魚腹。 Continue reading

鴻文應該入病院 學者寫作待提高

吳康民主席

經常在報上寫專欄文章的作者,應該好好培養自己運用文字的功力。香港作者最大的問題,就是把許多粵語的術語攙雜在文字當中。這還不要緊,這種「三及第」的文字,早已有之。文壇前輩高雄(筆名三蘇),便是以寫「三及第」文字著名。只要「混合」得體,自成一格,反而增加文字的「魅力」。但粵語和白話文混雜,搞成三不通的文字,便不可取。

用句累贅 疊床架屋

經常在報章寫政治評論的某高級講師,便有這種三不通的毛病。試以他最近寫的評論為例,便可找出若干文句不通的例子。例如他有一評論文章,開頭說他去台灣觀選,寫道:「走了過去蔡英文那邊的群眾大會」,這是粵語口語。說參加了支持蔡英文的群眾大會就是了,如何說「走了過去」?下文又說「遲去有遲去的好處」,說是去台灣觀選因事遲到了,到了台灣,選舉已經結束了。他想說的是遲到了,用遲到,是不得已;用遲去,則有決定不早去的意思。 Continue reading

老校友聚會

吳康民主席

周前與部分我曾當他們班主任的老校友茶敘,並與一位僑居加拿大校友即將回加告別。這些校友,都已八十開外,但他們似乎頭腦比我還要糊塗。這位要回加拿大的老校友,她是主角,還是一位學醫的。這聚會的地方她來過,說明乘地鐵前來。等她好久,她說摸不着地鐵的出口,遲遲未到。我因要去醫院覆診,不能久等,只有告退,錯過與這位老校友道別的機會。何日君再來,摸不準,我這個老班主任,恐怕未必再有機會見她了。

來的既然已經都是八十開外,見面多有訴說病情。另一位學醫的,也是喪偶不久,也訴說自己不習慣當鰥夫的日子。另一位說他失聰已久,因戴助聽器很不習慣。另一位說容易失憶,埋怨負責召集的某女同學沒有在前一夜再提醒他。總之,各有各的「冤情」,非訴說一番不痛快。 Continue reading

弄璋弄瓦

吳康民主席

每見報上介紹某些名人生男育女的消息,大都根據封建朝代的說法,指為弄璋弄瓦之喜,心頭總有點不舒服。

弄璋弄瓦,說生一個男孩子,全家高興,於是用玉塊讓嬰兒玩耍。如果生女孩子,便只有給她一塊瓦片作玩具。重男輕女,連小小的玩具也要分類。至於有些封建家庭,竟把女嬰捏死,更不乏先例。就是現代社會,由於曾厲行一胎制,有些農村家庭,也有不少棄置女嬰。更有先行用X光測試,如是女的,便要墮胎,以便可以再生一個。

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男女平等論者。在我的家庭,從來不會重男輕女。由於我的第一個孩子是女的,我對她特別愛惜。以至早年我的家傭「開姐」,在我已有一男一女的時候,笑罵我「重女輕男」。

我對三個兒女都平等對待,但女兒是第一個,「先入為主」,稍為疼愛一些。而今天已達風燭殘年,三個兒女中,還是女兒較關心老父,這也算是一個回報吧。老年失偶,形單影隻,對於兒女,總是要求高些。大兒子住在大埔,不常見面,小兒子一家,被要求前來同住。實際上家傭薪金和日常生活費用都由我付給,只是圖個熱鬧而已。有時候他們外出遊覽,還不是孤獨一人?每見老伴卧室中的遺照,仍不免悲從中來。 Continue reading

蔡英文執政 不會大變天

吳康民主席

有說台灣選舉,國民黨大敗,民進黨重新登台,是台灣大變天。言重了,台灣政局如何變化,都走不出中美之間的「如來佛掌」。馬英九也好,蔡英文也好,都不敢公開宣布「台獨」,不敢大幅度改變台灣政治現狀。

經濟衰退 青年失業

台灣在民進黨掌權中,如敢宣布獨立,中國必定以武力對付。事實上也不會出現這個情況,因為在中國武力對付之前,美國必定強力制止之。美國決不會因為台灣問題,和中國打一場硬仗。而事實上,今天的世界大戰,除非出現一位有實力的瘋子,才會發生。即使如此,這位瘋子也許被人先下手為強,把他幹掉了。所以,民進黨當權後,對大陸的政策,應該與國民黨大同小異。所不同的,也就是叫叫口號而已。

據說國民黨掌權時,走「親中」路線。許多台商到大陸投資和設廠,造成台灣產業空洞化,以致出現青年人的就業問題和工資低迷,引起青年人的抗議和「太陽花學運」。由於開放農業產品進口,又引起南部農民的不滿。這種種被認為向大陸靠攏措施的反彈,說是國民黨馬英九政權親大陸行為的惡劣效果,才是造成這次選舉國民黨慘敗的原因。 Continue reading

騎自行車

吳康民主席

在日本大阪以至其他日本大城市,大街小巷都可以看到眾多的自行車(單車)穿梭前行。騎車的男女老少,都自得其樂。這些車子往往騎上行人路,人群也彼此相讓,並無口出怨言。

自行車本來是中國的「國車」。在上世紀三十年代,當我剛讀中學時,自行車是奢侈品,是「身份的象徵」。只有地主富豪的子弟,才能騎自行車上學。我們這些城市貧民子弟,只有羨慕的份兒。就是到了上世紀六七十年代,自行車也是內地的奢侈品。許多有港澳關係的內地人,希望海外親戚贈送的,便是自行車、收音機、手錶和衣車這「三轉一響」。

改革開放以後,內地經濟轉活,不少人先富起來。於是嫌自行車速度太慢,有錢的便改駕電單車,一時呼呼響的電單車(摩托車)到處跑,空氣污染嚴重。於是在九十年代,有些城市有「禁摩」之舉,即不發電單車牌照,好像廣州和東莞都有「禁摩」之舉。 Continue reading

溫總重情義魚雁寄哀思

吳康民主席

日前接獲國務院前總理溫家寶用毛筆親書的一封信。除對老伴辭世表示哀悼和慰問外,也提及他退休後為中學生進行多次講座。溫總理重視友情,說4 年前兩家相聚「恍如昨日」,並望赴京時再次相見。

去年9月,我應邀赴京參加抗日戰爭勝利70 周年紀念閱兵大典,並接受抗日戰爭勝利紀念章,同時也參加一場國宴。宴會上,中央先後的主要領導人全部出席。他們的宴席都在前排,我坐的位子卻離他們很遠。而我也知道這種場合保衛工作甚嚴,當然不會冒昧衝前問候。只是前年曾託副總理劉延東送溫總的一本拙作,據說他已收到。但近年與溫總並無聯絡。

溫總來信說: 「夫人仙逝, 今日方知。」老伴去年10月中旬病逝,除在港報刊過訃告外,內地供領導人參考的內部刊物肯定並無報道。因為內子只是一個小人物,但何以溫總說「夫人仙逝,今日方知」呢?一是他可能偶然翻閱港報看到有關消息,另一是或有港人朋友轉告。但無論如何,溫總惦念故友之情,令人十分感動。

4 年前因文字結緣,而有在北京與溫總「兩家相聚」。溫總的親切、平易近人,給人留下深刻印象。我與前4位國務院總理也都有過接觸。周恩來總理在1927年大革命時代與先父有一段聯繫,因而在1959年的國宴上與我熱烈握手。朱鎔基、李鵬總理在全國人大會期中前來聽會,因我是全國人大港澳小組召集人以及香港代表團團長而有對談。

撫今思昔,對溫總為悼念內子親筆來函,深深銘感。

《明報》2016年1月18日刊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