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巴拉克與終身制

埃及強人穆巴拉克被群眾運動逼使下台,頗出一些人的意料。穆巴拉克掌權30年,據說開頭的十年八年,他還是受人民歡迎的。但掌政的日子長了,權力慾大了,專制的作風增長了,政府內的腐敗叢生,親信部屬姻親依權勢而謀私多了。更要命的是,權力慾的膨脹,希望自己的掌權能繼承千秋萬代,於是希望培養兒子繼承。人民被激怒了,一場聲勢浩大的群眾運動勢不可當,没有外國勢力的推動(美國是支持穆巴拉克),也没有有組織的反對勢力的策劃,聲勢浩大的群眾運動,便把這位獨裁者推倒了。

這個教訓是深刻的。這個教訓要追溯到終身制的這個“糖衣毒藥”。

領導人終身制的禍害,中國的教訓是深刻的。

中國領導人的終身制

毛澤東領導新中國27年,還不計從遵義會議以後實際控制中國共產黨的軍事權力14年。開頭毛澤東的領導威信如日中天,但不久他的“浪漫主義病症”就發作了。他的腐敗並不是貪污謀私,而是主觀主義和一言堂。他發動了一系列的打擊知識分子等等的政治運動,最後搞了一場清除與他一同打江山的老革命老同志的“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由於他覺得無人可以相信,一個獨裁者最後只能相信自己的親人。毛澤東病重時希望傳位給自己的妻子江青和侄兒毛遠新。結果他是抱憾而終,傳位之想未能實現。

鄧小平當年是受害者之一,他也深知這是領導人終身制的弊病,於是他在復出早期便提出反對領導終身制‧

1980年他復出不久,在著名的<黨和國家領導制度的改革>的講話中,便提出“任何領導幹部的任職都不能是無限期的”,並說“幹部領導職務終身制現象的形成,同封建主義的影響有一定的關係”。

中國三位領導強人

  鄧小平復出以後雖然很早退出政府的領導職務,但他長期仍擔任最有權力的黨的軍委主席。這是當年的形勢需要還是其他的原因,這就需要後人去評說了。

  由於鄧小平的倡議,後來的憲法都規定了國家領導人的任期不能超過10年。

江澤民在1989年當上黨的總書記以後,到2002年中共十六大退任,還保留軍委主席至2004年,掌權長達15年。

這兩位毛澤東之後的領導強人,在中國的實際領導地位上,都已超逾10年,其政治影響力是不能低估的。所以在前年慶祝建國60周年時,毛澤東、鄧小平、江澤民三面巨像竪立在遊行隊伍之中,許多文件都把他們三人的思想、理論、代表並列,在反對終身制的同時,這是十分有意思的。

納賽爾、薩達特、穆巴拉克

埃及和中國同為世界文明古國之一。歷史上埃及常為外國入侵,希臘和馬其頓國王和羅馬帝國、奧斯曼土耳其帝國都曾統治過這一片土地。近代則法國、英國則先後侵佔過埃及。

法魯克王朝被推翻後成立的共和國,出現了三位軍事強人。納賽爾擔任總統16年,以宣布收回蘇伊士運河最為人稱道,1970年病逝。繼任的薩達特,在位11年,遇刺身亡。繼任的穆巴拉克的任期最長,共30年,最後被迫下台。三位強人,結束任期的原因都不一樣,但都是終身制。請看今後埃及政局的變化,究竟由何人掌權,又能否出現規定一個任期,打破終身制,進入一個民主法治的軌道,世人翹首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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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個小故事看毛澤東

毛澤東去世已近35年,但對他有貶意的評論仍列為禁區。最近讀<走進毛澤東的最後歲月>一書,其中的一個小故事,讓人對毛澤東的“逆向思維”有深刻的認識。

這本書是根據一位在毛澤東身邊朝夕相處,與他渡過最後歲月的女人孟錦雲口述,由內地女作家郭金榮執筆的。別以為這又是在香港出版的禁書,它不像多年前在海外出版的<毛澤東私人醫生回憶錄>那樣,中南海列為高度查禁的書籍。這本是堂堂正正由北京“中共黨史出版社”出版,公開發售的一本信史。

這本書對毛澤東晚年的日常生活、精神面貌、思想狀態有細緻的描寫。其中不在意地透露了毛澤東的“逆向思維”,他常常喜歡從相反的方面去思考,離經叛道,標新立異。

兩個青年救美的故事

這裡要介紹的一個小故事,是在毛澤東去世前一年,即19758月,他忽然動起看電影的興趣,看了一齣香港鳳凰電影製片廠出品的越劇歌唱片﹕<雲中落繡鞋>。

故事的內容大致是﹕一個富有的員外的千金小姐不慎跌落後花園的枯井中,生命危在旦夕,員外貼出告示,誰能救出小姐,便把小姐許之為妻。有兩位青年同時應召,商量好一個下井,一個用吊繩在上面照應,救出小姐後,隨小姐的意願,想嫁給誰便嫁給誰。

於是一位用筐栓上繩子把另一位青年送到井下,逐個先救小姐,再讓青年上來。在井外負責放筐下井的青年,在救出小姐後,為了獨佔小姐,便狠心地不顧另一青年死活,並用大石堵死井口,便抱着小姐去領賞,成全婚姻美事。

在井下的青年叫天不應,加上井面蓋上石頭,只見黑茫茫的一片。但他郤手拿着小姐留下的一隻繡花鞋,是小姐被往上拉時丟下的。

己婚嫁的小姐一夜忽作一夢,天上飄下一隻繡花鞋,即是她在井下丟失的一隻。夢中醒來,這位夢中的青年郤出現在自己面前。

結局是由父親作主,趕走那位狡猾的青年,迎接這位死裡逃出的青年。

至於井底的青年如何能逃出的,當然好人有好報,是神仙救他的。

毛澤東認同奸猾者

看完電影,毛澤東問看電影的人們,“你們說說看,兩位救小姐的青年,哪個好些﹖”

眾口同聲的說,當然是在井底的青年好啦,孟錦雲更添上幾句﹕“還用說嗎﹖井上那個青年真够壞的,他不僅貪人之功,據為己有,還陷害別人”。

毛澤東轉頭問另一位早期已他身邊伺候他的張玉鳳,張說,“差不多,這是很明顯的道理,我不明白,您幹嗎要問這麼個問題﹖”

毛澤東說,“我和你們的看法不一樣,我覺得,還是那個井上的青年更好些。”

“為什麼﹖”眾口同聲的問。

毛澤東答道﹕“那個井下的青年對問題的考慮太簡單,他缺乏周密的思考,他應該想到井上的青年會使出這一招兒。還是那個井上的青年聰明噢﹗”

眾人還是不服氣,說井上的青年太奸猾,不老實。

毛澤東答道﹕“老實,老實是無用的別名”。還說,小姐只有一個,他不害另一個,他能得到她嗎﹖

毛澤東的專權和霸氣

這就是毛澤東﹗早在青年時代,他曾寫過一首<咏蛙>的詩,其中有兩句﹕“春來我不先開口,哪個蟲兒敢作聲﹗”17歲的毛澤東,便已顯出他的霸氣。

孟錦雲的回憶說,毛澤東他“要發展,要改造,要出新”,對他締造的黨和國家,也“不惜打亂重來”,“來個天翻地覆”、“標新立異是他的性格特點”。

這正是毛一生主張與人鬥,其樂無窮,提倡階級鬥爭要日日講、月月講,年年講的思想根源。也是他在解放以後,發動一個個的政治鬥爭,要打倒一切,直到“文化大革命”,要把與他同打江山的老同志都一個個清除掉。

張玉鳳對毛澤東的評價是﹕“他就是怪,你說是黑的,他偏要說白,他總喜歡對立”。

孟錦雲說,“主席的看法,老和我們不一樣,這個人很怪”。

毛澤東的專權,一言堂,“逆向思維”,終於為新中國帶來近20年的災難。

研究毛澤東,這是一份可貴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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擴大人民民主,建設法治國家 ──新春感言

近年海內外對中國的政治改革,議論越來越多。原因是,國內社會矛盾不少,政治體制未能適應經濟發展,“維穏”的成本和所花氣力越來越高。另一方面,國際形勢嚴峻,美國圍堵中國的意圖越來越明顯,並不因胡錦濤訪美而有根本的改變。美日韓聯合軍演頻頻,西方通過諾貝爾和平獎向中國施壓,周邊國家對中國頗有疑慮,外交活動並不十分順暢。

胡錦濤訪美,表示中國“承認並尊重人權的普遍原則”,也認為人權的普遍性原則必須與各國的國情相結合。他還說,中國關於人權問題,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胡錦濤訪美時答美國報紙的書面訪問時回答說﹕“人民民主是社會主義的生命,没有民主便没有社會主義現代化。”並說政治體制改革要“與人民政治參與積極性不斷提高相適應。”

可以說,人權問題與政治改革密不可分,中國正處在政治改革的十字路口。

去年底中共十七屆五中全會,繼續提出要“積極穏妥推行政治改革”,雖然是老話,但比十七大所提的“深化政治體制改革”,多了“積極穏妥”四個字。

更值得注意的是,溫家寶總理在去年八、九月兩個月期間,面對國內外傳媒,七次談論到政治體制改革。溫總理的談話,當然不可能看作是個人抒發的見解,而應看作是中共高層的一種呼聲。

領導層有政治改革的強音

毛澤東說過﹕“黨外有黨,黨內有派,歷來如此”。因此共產黨內有不同聲音,並不奇怪。胡錦濤主席在美國提出承認和尊重人權的普遍原則,但在國內就是有人公開反對“普世價值”。既得利益集團在權力進入市場,在專權得到好處之際,當然不願意在改治改革中受到約制。他們反對政治改革是必然的,開明勢力和專制勢力的較量是激烈的。應該承認,目前專制勢力仍處在強勢,溫家寶對於政治改革的講話,被人公然加以刪除和攔截,就是一個標誌。所以他一如朱鎔基前總理那樣,朱說了要為他準備“一副棺材”的狠話,溫則說了“風雨無阻,至死方休”的堅定語言。

政治改革三要素

鄧小平早在1980年就提出政治改革的方案,1986年又指出“現在經濟改革每前進一步,都深深感到政治體制改革的必要性。不改革政治體制,就不能保證經濟改革的成果”。

政治改革應該改革些什麼呢?

第一, 要改革權力過份集中。

鄧小平說,權力過份集中,就會“妨礙集體智慧的發揮”,“容易造成個人專斷”。目前各級黨政機關,第一把手說了算的情況十分普遍,決策上破壞集體領導的多的是。專權因此形成常態,並且造成權力的人身依附現象。

第二, 要確立權力制衡。公權腐敗現象蔓延,使貪腐帶有普遍性。權力並且參與和控制市場交易,藉國營、國有之名進行壟斷、形成類如舊社會官僚資本的現象,引起社會不滿,並破壤市場經濟的公平交易原則。

第三, 黨政不分越來越嚴重,這種情況必須改變。鄧小平反對以黨代政,認為黨委應該“集中精力管黨、管路線,方針、政策”,而政府應該有一個“自上而下的強有力的工作系統,管好政府職權範圍的工作”。現在並不如此,誰在黨的地位高,誰就可以什麼事都可過問、干預。

積極穏妥 制約推動

鄧小平十分有預見,當年他已經知道政治改革“這個問題太困難”,“涉及的人和事都很廣泛,很深刻,觸及許多人的利益”。他說決策要慎重,看到成功的可能性較大以後再下決心。據此,中央才提出“穏妥”兩個字。

穏妥是對積極的制約,積極是對穏妥的推動。目前的政治改革如何開步走,實在是一個頗費心思的課題。

我在本報寫過多篇有關政治改革的文章(見拙著<誰是2012年行政長官>2008年天地圖書)。一是贊成政治改革實行改良的道路,即是一步一步,不搞激進行動;二是主張搞試點,像深圳作為經濟特區的試點,也可搞若干“政治特區”的試點。

開步走的確艱難,但不開步則矛盾越積越多,恐怕時不與我。社會矛盾的積累與政治改革的進展息息相關。矛盾的積累會到達臨界點,可能爆發危機。

北非的教訓

最近北非突尼斯爆發政變,埃及發生持續的大規模群眾示威,對於有些人來說,可謂出於意外。突尼斯是北美經濟較發達的國家,比起周邊的埃及和蘇丹的經濟現狀,要進步得多。可是一個偶然的自焚事件,一場群眾示威行動,便把現政府的腐敗暴露無遺,便變了天,並迫使現任總統外逃。埃及的局勢仍然嚴峻。無論各國國情如何不同,這都是一個值得分析和探討的教訓。

中國的社會不公,貧富差距越來越大,公權腐敗的普遍性已令社會難以忍受。加上“維穏”不重疏導而重高壓,群體事件此起彼伏,不能不提防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這並不是杞人憂天,而是盛世危言。

開拓政治改革之道,首先要廣開言路,集思廣益,共商改革的路線和步驟。如果閉門造車,表面上高喊改革,實際上寸步未移,則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終於看穿講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那麼效果便會適得其反。

期待領導推進改革

我們贊成一個積極穏妥的政治改革,我們贊成以改良的手法逐步進行改革,我們也認為改革應該有領導地以體制內的改革為主,不應搞群眾運動。但群眾力量也是一種動力,必須善於運用領導與群眾相結合的方法,循序漸進地改革。當今領導層和今後接班的不乏明智之士,我們期待着他們“以繼續擴大人民民主,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胡錦濤語)      電郵﹕[email protected]

擴大人民民主,建設法治國家

──新春感言 吳康民

近年海內外對中國的政治改革,議論越來越多。原因是,國內社會矛盾不少,政治體制未能適應經濟發展,“維穏”的成本和所花氣力越來越高。另一方面,國際形勢嚴峻,美國圍堵中國的意圖越來越明顯,並不因胡錦濤訪美而有根本的改變。美日韓聯合軍演頻頻,西方通過諾貝爾和平獎向中國施壓,周邊國家對中國頗有疑慮,外交活動並不十分順暢。

胡錦濤訪美,表示中國“承認並尊重人權的普遍原則”,也認為人權的普遍性原則必須與各國的國情相結合。他還說,中國關於人權問題,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胡錦濤訪美時答美國報紙的書面訪問時回答說﹕“人民民主是社會主義的生命,没有民主便没有社會主義現代化。”並說政治體制改革要“與人民政治參與積極性不斷提高相適應。”

可以說,人權問題與政治改革密不可分,中國正處在政治改革的十字路口。

去年底中共十七屆五中全會,繼續提出要“積極穏妥推行政治改革”,雖然是老話,但比十七大所提的“深化政治體制改革”,多了“積極穏妥”四個字。

更值得注意的是,溫家寶總理在去年八、九月兩個月期間,面對國內外傳媒,七次談論到政治體制改革。溫總理的談話,當然不可能看作是個人抒發的見解,而應看作是中共高層的一種呼聲。

領導層有政治改革的強音

毛澤東說過﹕“黨外有黨,黨內有派,歷來如此”。因此共產黨內有不同聲音,並不奇怪。胡錦濤主席在美國提出承認和尊重人權的普遍原則,但在國內就是有人公開反對“普世價值”。既得利益集團在權力進入市場,在專權得到好處之際,當然不願意在改治改革中受到約制。他們反對政治改革是必然的,開明勢力和專制勢力的較量是激烈的。應該承認,目前專制勢力仍處在強勢,溫家寶對於政治改革的講話,被人公然加以刪除和攔截,就是一個標誌。所以他一如朱鎔基前總理那樣,朱說了要為他準備“一副棺材”的狠話,溫則說了“風雨無阻,至死方休”的堅定語言。

政治改革三要素

鄧小平早在1980年就提出政治改革的方案,1986年又指出“現在經濟改革每前進一步,都深深感到政治體制改革的必要性。不改革政治體制,就不能保證經濟改革的成果”。

政治改革應該改革些什麼呢?

第一, 要改革權力過份集中。

鄧小平說,權力過份集中,就會“妨礙集體智慧的發揮”,“容易造成個人專斷”。目前各級黨政機關,第一把手說了算的情況十分普遍,決策上破壞集體領導的多的是。專權因此形成常態,並且造成權力的人身依附現象。

第二, 要確立權力制衡。公權腐敗現象蔓延,使貪腐帶有普遍性。權力並且參與和控制市場交易,藉國營、國有之名進行壟斷、形成類如舊社會官僚資本的現象,引起社會不滿,並破壤市場經濟的公平交易原則。

第三, 黨政不分越來越嚴重,這種情況必須改變。鄧小平反對以黨代政,認為黨委應該“集中精力管黨、管路線,方針、政策”,而政府應該有一個“自上而下的強有力的工作系統,管好政府職權範圍的工作”。現在並不如此,誰在黨的地位高,誰就可以什麼事都可過問、干預。

積極穏妥 制約推動

鄧小平十分有預見,當年他已經知道政治改革“這個問題太困難”,“涉及的人和事都很廣泛,很深刻,觸及許多人的利益”。他說決策要慎重,看到成功的可能性較大以後再下決心。據此,中央才提出“穏妥”兩個字。

穏妥是對積極的制約,積極是對穏妥的推動。目前的政治改革如何開步走,實在是一個頗費心思的課題。

我在本報寫過多篇有關政治改革的文章(見拙著<誰是2012年行政長官>2008年天地圖書)。一是贊成政治改革實行改良的道路,即是一步一步,不搞激進行動;二是主張搞試點,像深圳作為經濟特區的試點,也可搞若干“政治特區”的試點。

開步走的確艱難,但不開步則矛盾越積越多,恐怕時不與我。社會矛盾的積累與政治改革的進展息息相關。矛盾的積累會到達臨界點,可能爆發危機。

北非的教訓

最近北非突尼斯爆發政變,埃及發生持續的大規模群眾示威,對於有些人來說,可謂出於意外。突尼斯是北美經濟較發達的國家,比起周邊的埃及和蘇丹的經濟現狀,要進步得多。可是一個偶然的自焚事件,一場群眾示威行動,便把現政府的腐敗暴露無遺,便變了天,並迫使現任總統外逃。埃及的局勢仍然嚴峻。無論各國國情如何不同,這都是一個值得分析和探討的教訓。

中國的社會不公,貧富差距越來越大,公權腐敗的普遍性已令社會難以忍受。加上“維穏”不重疏導而重高壓,群體事件此起彼伏,不能不提防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這並不是杞人憂天,而是盛世危言。

開拓政治改革之道,首先要廣開言路,集思廣益,共商改革的路線和步驟。如果閉門造車,表面上高喊改革,實際上寸步未移,則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終於看穿講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那麼效果便會適得其反。

期待領導推進改革

我們贊成一個積極穏妥的政治改革,我們贊成以改良的手法逐步進行改革,我們也認為改革應該有領導地以體制內的改革為主,不應搞群眾運動。但群眾力量也是一種動力,必須善於運用領導與群眾相結合的方法,循序漸進地改革。當今領導層和今後接班的不乏明智之士,我們期待着他們“以繼續擴大人民民主,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胡錦濤語)      電郵﹕[email protected]

胡啟立話中有話

最近,大陸影片〈讓子彈飛〉在內地和本港頗為賣座,其中的一個原因,便是劇情中的政治隠喻,惹人猜測,一如猜謎語遊戲。甚麼馬匹拖列車,暗示馬列主義,乘坐的竟是盜匪和貪官,進入的“鵝城”,或是“以俄為師”,或是飢餓之城,或是訛詐之城。群匪的面罩竟是麻雀牌的筒子,諧音“同志”。總之,假借馬列主義之名,行土匪之實,所請‘同志“,不過是群氓,土匪鬥土豪,難道就是暗示國共內戰?

在政治禁忌處處的地方,隠喻和猜謎的遊戲在民間屢屢進行,在網上的這種話語,難道還會少嗎?

但有一篇明喻的文字,見諸於前北京領導核心人物筆下,郤是值得注意的。在高呼政治改革的今天,如此語重心長的言論,值得認真欣賞。

紀念文字多明喻

前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胡啟立,最近在北京〈炎黃春秋〉今年第一期上,發表了一篇紀念胡耀邦逝世95周年的感言。上半段對胡耀邦的“人生、人格、人心”,語多褒揚,這不奇怪,但後半的話題一轉,郤有許多明喻。

胡啟立寫道﹕“世上公道自在人心,位高權重,萬人仰視,可以得到表面上熱烈的掌聲和客氣的笑臉,但不一定能得到發自內心深處的尊重和水乳交融般的感情”。萬人仰視的人絶少,這指的是誰呢,是死人還是活人呢?

他又說﹕“銀海金山,富可敵國,可以買香車寶馬,豪宅盛宴,郤買不到知識,品德和人格”,這指的當今由於權貴結合產生的“大款”。其豪擲萬金,往往令人乍舌。最近深圳有一富豪,六十壽辰,居然擺上百桌的萬元家宴,座上客當然少不了高幹土豪了。蘇州有一家酒家,竟標出了30萬一席的酒席,這種世紀末的風情,國民黨時期的四大家族豪門子弟,也只能瞪於其後了。

矛頭指向宣傳官員

胡啟立又說﹕“表面文章,可以哄人於一時,但換不到真心的擁護和信賴”。矛頭便指向主管意識形識形態宣傳的官員了。他說的這種表面文章,充斥於官刊,有時可說是舖天蓋地,但認真“學習”的人相信甚少。否則官報官刊又何必另出副報和副刊呢。

他又說﹕“人心可貴,人心難得。人心得失,存亡攸關”,這又是盛世危言了。

“公道可貴,公道難得。公道不在廟堂在草野,不在史書在人心。金獎銀獎不如老百姓的誇獎,金杯銀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後人銘記即不朽,活在人心即永生”。走下廟堂的胡啟立,真正體會人心的真諦。

當年胡啟立接班順勢明顯

胡啟立原任中共中央第十三屆中共政治局常委(1987),是五名常委中最年輕的。並且排名是在總書記趙紫陽之後的第一名書記處書記。由於他才五十來歲,人們公認他是中央安排的胡趙之後的接班人。那一屆的黨中央,胡錦濤仍未進入中共中央政治局,胡啟立的接班順勢是明顯的。就是一場“六四政治風波”,由於他的“思想動搖”,結果被打了下來。根據<李鵬六四日記>的記載,胡啟立原是根據鄧小平講話精神,組識有關方面起草“426社論”,後來又主張召開群眾大會來反對“動亂”,最後又承認“426社論”有錯。如果此說真確,胡確實是左搖右擺的。

也許正因為他並没有如趙紫陽般的堅持,因而他打而不倒。不久降級擔任國務院的一個部的副部長、部長,最後升任全國政協副主席。終於以國家領導人身份“平安降落”。

去年溫家寶總理在<人民日報>顯著地位發表紀念胡耀邦文章之後,高層人物的紀念文字這是第二篇。看開頭的文字,他這篇文章應該在去年四月發表。所以拖了大半年的時間,其中必有原因。但無論如何,胡啟立的敢言,也許為政治禁區打開一個缺口,希望今後老百姓月旦人物的言論,能够成為常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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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識分子的憂心

旅德學人關愚謙,最近發表了一篇〈先天下之憂而憂〉的文章(見〈信報〉一月四日),反映了他最近到成功地主辦世界博覽會的上海,所見所思的若干看法,頗為發人深省。

關氏是一位愛國的知識分子,雖然他因為“文革”前後受到不公正待遇,遠走歐洲,最後定居德國。但自從內地改革開放以來,他多次回國,或講學或訪問,寫了許多文字,大多數是贊揚祖國成就的。即使有所批評,也都是愛之深而責之切,希望祖國在上層建築上有所改進,百尺竿頭再進一步。絶不是像一些反共文人那樣,幸災樂禍,在鷄蛋中挑骨頭。

這篇文章,講了真話,講到了當前內地的核心問題,應該引起當局的注意,更值得有心人共同探討。

不滿情緒和批評日增

關愚謙說﹕“這次來上海,筆者發現市民對社會不滿的情緒日增”,“聽到的正面意見愈來愈少”。“對社會的批評和不滿,不勝枚舉”,“曾幾何時,共產黨領導的政府已經和老百姓形成對立面”。他說不得不問一個為什麼?

他舉一個例子,上海世博會閉幕後,一座大廈大火,死了幾百人,上海市民有十幾二十萬人前往獻花,事實上表達了對當局的不滿。

猶憶前年奧運之後的北京央視高廈大火,當年網民的反映是幸災樂禍。認為央視每年賺幾十個億,花錢大手大腳。現在燒掉幾十個億,真是話該。這又是反映大眾對國營的央視的不滿。

兩場大火,人們不是婉惜同情,而是矛頭針對政府當局。為什麼?

關愚謙的答案,原因是新生的利益集團勢力,與各級政府的既得利益者擰成一股繩,形成一股強大的官商結合的惡勢力,侵害了群眾的利益。

腐敗已處於失控狀態

清華大學教授孫立平認為,這些年來的社會潰敗現象,其中最核心的問題是權力的失控。他進一步指出,“權力成為外部無法約束而且內部也無法約束的力量”,所以就有政令不出中南海的說法。地方性權力和部門性的權力成為既無上面約束,又無下面監督,同時還缺少左右制衡的力量,腐敗已經處於失控和不可治理的狀態。

著名國際政治和歷史學家資中筠,她指出﹕彌漫性的腐敗,貪富差距(基尼指數)擴大,社,會保障大面積缺失,生產安全條件惡劣造成災難頻發,黨政機關的豪華辦公樓和大小官員的豪宅與百姓的陋室成鮮明對比。其他種種眾所周知的嚴重不公,被認為是“資本主義”的國家也實屬罕見。

幾位大知識分子的盛世危言,恐怕未必能聽入當權者的耳中。

表面風光掩蓋着殘酷現實

表面上的“風景這邊獨好”,掩蓋着殘酷的現實。

中國的高鐵技術水平和通車里數世界第一,中國的“天河一號”計算機計算速度世界第一,中國的汽車產銷量世界第一,全世界15座最高樓中國佔有7座(不包括香港和台北)……。但這些高科技的成就能裨益於窮苦蝸居,衣食欠缺的老百姓嗎?

利益集團的肆無忌憚,對社會公平正義造成嚴重侵蝕。孫立平教授指出,“短期問題誇大症與長期行為麻木症並存,對於所有眼前遇到的問題,無一不草木皆兵,而對於關乎子孫後代,社會長遠發展的問題,則一概視而不見。今朝有酒今朝醉,成為一種體制性行為”。他又說﹕“為了維護既得利益,不得不壓制言論自由。為了壓制那些言論,我們用了多少的精力和資源?”“為了維護既得利益,就不得不千方百計想繞過民主這個坎兒。為了不民主,我們費了多大的勁兒,編造了多少理由和理論”?

上海幹部酒後吐真言

關愚謙從他親身參加的飯局,寫出某些幹部酒後吐真言。說他們談起官商勾結,貪污舞弊,買官賣官,包庇打擊時,如數家常,面不改容。當問起是否害怕有人揭發,他們笑道﹕敢揭發的人有幾個?他們不想活了?別說是一個人,就是一個單位,也可以把它們擺平。有退下來的幹部說,當前處級以上幹部,可說没有一個是乾浄的。又說,部隊裡的不正之風,更是誰也不敢過問,哪怕你有再.硬的後台,也不敢插手。

這些情況,我也早有所聞,而且言之鑿鑿,也有具體的例子。但總是聽來的,很難分辨真假。關氏郤是親歷,說來令人觸目驚心。

資中筠以古寓今,借漢文帝時賈誼的治安之策,說當時“進言者皆曰天下已安已治矣”,賈誼獨認為未也,並說“曰安且治者,非愚即諛”。但今庸才(愚)和媚才(諛),比漢文帝時不知要多多少倍﹗而當政者 “抱火厝之積薪之下而寢其上,火未及燃,因謂之安”。但到了星星之火有燎原之勢,則悔不及矣。

憂國憂民言論可敬

幾位大知識分子的憂國憂民之論,可佩可敬。但這些盛世危言,是否能上達“聖聽”,而且不因而獲罪,實不可料。有人說今天中國只有出現耄耊老人勇於直言的風景線,實在並非國家之福。吾輩垂垂老矣,希望應該寄於年富力強的中青年。但是,他們如果秉筆直書口吐真言,往往會不容於權勢,屬於被花力氣封殺之列。但為了祖國的未來,為了“積薪”的“火未及燃”,凡我國民,人人都應爭取一個和平的民主改革,並為此大聲疾呼,否則,國運多難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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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錦濤未能牢固掌握軍權?


美國國防部長蓋茨訪華,在會見胡錦濤主席時,問及中國空軍最新生產的隠形戰機殲─20是否試飛時,據說胡當時表情愕然,似乎並不知情。因此美國輿論大做文章,認為身為軍委主席的國家領導人,竟不知道最新的武器研制,顯示胡錦濤並未牢固掌握軍權云云。

這真正是美式思維,美國人的天方夜譚。如果以此作為決策依據,希望據此以作挑撥中國黨政軍之間的關係,那就十分危險。

美國人喜歡從一些細微末節觀察事物,大膽假設,胡亂求證。作為花邊新聞還可以,如果誤判為真,那就「大鑊」了。

美國人想像中國軍方不受控制,便可以誇大中國發展軍事力量對周邊國家的侵略性,作為進一步圍堵中國的藉口。並為它與日韓聯合軍演遏制中國找尋合理根據,也為本國增加軍費,明益軍火商製造輿論。

另一方面,製造中國軍隊獨大,或者胡錦濤並未有能力控制軍隊,中國國內派系矛盾加劇,政權不穏的假象,也可以打擊中國的國家威信。

黨指揮槍 從未改變

眾所周知,中國共產黨的「黨指揮槍」,有悠久的傳統。槍杆子的指揮權力,牢牢掌握在黨領導的手裡。黨中央主席或總書記,兼任黨中央軍委主席,歷來已久。鄧小平掌權以後,才打破胡耀邦總書記不兼任中央軍委主席的傳統﹔江澤民缷任後,仍要擔任軍委主席兩年。傳統雖被打破,但黨指揮槍的原則仍在。誰擔任軍委主席,誰便是太上皇。這便是去年習近平能否擔任軍委副主席,被公眾認為是他能否穏坐下一屆第一把手位子的象徵。

中國研製新一代的隠形戰機,喧揚已久,蓋茨訪華之前關於殲─20的各項訊息和傳聞早已在中國及國際間流傳,胡錦濤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在會見盖茨之前,手下必然對商談之中這位美國國防部長可以問及的問題,作好充分的準備。關於國防設備等等,肯定會在談話之列。如果說盖茨對胡錦濤「愕然」表情有所「誤會」的話,可能只在翻譯陳述之際,胡錦濤考慮如何回答而已。

群眾皆知 胡焉能不知

說軍方不聽胡錦濤的指揮,也不在乎隠瞞殲-20試飛一事。如果說軍方是「鷹派」,那麼應該更多地眩耀先進的軍備。在胡錦濤會見蓋茨之際,便應該向他提供更多包括殲-20先進戰機的材料,那有加以隱暪之理?

據說一月十一日殲-20首次升空試飛成功,成都機場外有大批民眾圍觀,並放鞭炮慶祝。這些都有網民的照片為證,許多網站也對中國新一代戰機的圖片和消息加以傳播。這根本不是什麼絶密消息,怎可以一位最高領導──軍委主席郤毫不知情?

有一位姓馬的軍事評論家,郤有意貶低殲-20的成就,說在技術層面上,這種飛機和美國比較,還差得很遠。「起碼有二十年的差距」,是美國七十年代F-117的貨色,「有很多性能不好」。我不知道這位姓馬的「專家」,對軍機的技術設計有多深湛的知識,但如此貶低中國軍事技術成就,郤又與美國專家和國防部長大異其趣了。

制衡美國是一好事

現在美國軍事霸權一國獨大,缺乏制衡,並非好事。正像核武器一樣,由於多國擁有,才使誰也不敢首先使用核武器。中國更率先宣佈,絶對不會首先使用核武器。中國是熱愛和平的國家,發展新式武器,正是為了制止軍事霸權國家進行軍事訛詐,對第三世界來說,是好事不是壞事。

井水不犯河水


用井水和河水來形容一國兩制下,香港與內地的關係,實在是個妙喻。

滔滔黃河,滾滾長江,面對內地廣濶的江河,難道香港井中的人們只是井底蛙?

香港回歸前後,由於香港人對內地社會制度存有疑慮,對一黨專政,對政治運動頻仍的歷史,加上對思想言論自由的執着,對保持司法獨立傳統的期待,於是使中央領導人明確表示,“河水不犯井水”。就是說,內地“河水”的一套,不會來“犯”香港的“井水”。不僅這樣說,而且十分堅持。無論是“中聯辦”的設立,解放軍的進駐,大小官員的言行,都受到嚴格的控制,也受到港人的稱譽。

回歸十三年多以來,河水不犯井水,一直是堅持着的。即使有所謂“第二支管治團隊”之說,也只不過是一塊小石丟進水裡產生的漣漪,並没有引起港人的恐慌。

兩地同胞 血濃於水

在經濟的層面上,香港不能獨善其身。港人到大陸投資設廠,與珠三角以至華南地區的經濟融和,高鐵和港珠澳大橋的建設,處處顯出香港與內地經濟關係的密切。如果從這一點來看,井水又與河水密不可分了。

我們常常說,香港同胞內地同胞,血濃於水。內地有什麼天災,如地震、水災,港人大都慷慨解囊,拔刀相助,以至有些義工在災區救災中英勇犧牲為人稱頌,這更又可說是井水和河水密不可分了。

井水和河水的關係最近為什麼又成為話題呢。原因在於一個司法事件。

北京大興地方法院判處在毒奶事件中,請願維權的趙連海重刑,引起港人的關注,於是出現了港區人大代表聯名發出的求情信。港澳辦剛上任的主任王光亞重提“井水不犯河水”之說,引起了不同解讀。

人大代表是井水又是河水

究竟香港地區的全國人大代表,是井水還是河水?

香港全國人大代表,是香港人,是由香港用間接選舉的辦法選出,他們是地地道道的“井水”。但是他們既然當上了全國人大代表,按照憲法規定,他們是國家最高權力機關的成員,他們有監督政府、軍委、法院、監察院的職責。由於他們有着最高權力,管的是全國的事,因此他們又是“河水”。

中國不實行三權分立,人民代表大會有監察法院的權力。如果全國人大代表要求一個地區的法院對案件進行“司法覆核”,並不為過,何況這只是一封“求情信”﹗

“求情信”是以下級對上級的請求,要求覆核是上級對下級的要求。我不知道港區人大的“求情信”是送給大興法院或最高人民法院,還是報全國人大常委會。如果是對着法院,無論那一級,人大代表都可以提出要求,而不是“求情信”。

可以質詢而不僅求情

香港的立法會是香港地區的立法機關,那就是真正的“井水”。它如果要對全國性的事務,提出什麼動議甚且決議,那便是井水犯了河水了。但全國人大代表本身就是“河水”的成員,不應該存在犯不犯的問題。

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和地方各級人民代表大會代表法>第十四條規定,一個代表團或者30名以上代表聯名,是“有權”對包括最高人民法院在內提出質詢案的。這一次是27名代表寫出“求情信”,如果再加3名,便有權“質詢” 了。

國際關係也有河水犯井水

如果把井水和河水的關係擴大到全世界,比如說中國是井水,世界便是河水。那麼,按照一國內政不容干涉,主權不容侵犯的原則,河水便不能犯井水了。但在目前全球一體化和多種國際組識存在的情況下,河水和井水有時也不容易分清。

比如說,目前朝鮮半島局勢緊張,中國建議六國舉行會議,以便緩和朝鮮局勢,這是不是要求河水犯井水呢。應該說,朝鮮是井水,六國是河水,朝鮮問題應該由朝鮮人民自行解決,各國不應干涉。但自二戰後經過朝鮮戰爭以來,朝鮮問題就是國際問題,中俄日美都參與其中。今天,北朝鮮也同意舉行六方會議,那麼,是井水要求河水來犯,那就怪不得河水了。

但是有人認為西方的某些價值觀可以不顧各國不同的國情而強加於人,這種河水犯井水行徑,便未必合適。至於赤裸裸的發動戰爭,如美國以假設性的藉口,武裝侵入伊拉克,這種河水犯井水的戰爭,便不得人心。

一個有趣命題

河水與井水的關係,是一個有趣的命題,不僅僅涉及香港和內地的關係,也涉及中國與國際的關係。不論在政治的層面上,或者經濟的層面上(如美國迫中國的人民幣升值),都有許多事情值得探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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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 “獨立審判”

解放前曾是中共情報工作高層的神奇人物潘漢年,遊走於香港、上海、延安之間,他和他的手下,打進日偽和國民黨高層,為共產黨的情報工作作出重大貢獻,解放後官至上海市委書記、常務副市長。妻子董慧是香港著名商人董仲偉的千金,也積極協助潘做情報工作。但潘漢年郤是解放後第一個最著名的悲劇人物,被毛澤東點名而長期繫獄。最後雙雙枉死,直到1982年才得到“平反昭雪”。

本來解放後的歷次政治運動,直到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枉死的何止千萬﹗而任國家主席的劉少奇,都可以莫須有的罪名被迫害致死,潘漢年又算得是什麼。但他的寃案,郤是最早的最高法院奉命辦案,一再判刑,終於迫害致死的典型例子。

前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長曾漢周曾說過﹕“潘漢年這個案子是怎麼回事,誰心裡都明白,但在當年誰也不敢說個不字。我們法院是奉命辦案,有什麼辦法﹗”

潘漢年的寃案

曾漢周後來又多次提及潘漢年案,他說﹕“潘漢年案錯判,教訓是深刻的,值得思考的問題很多。應該讓人們,特別是法院的審判人員知道這個案子為什麼會錯判,這對改進人民法院的審判工作,實現真正的獨立審判是有益的”。

潘漢年案為什麼會錯判?一句話,就是毛澤東下了“最高指示”。後來江青又加以插手,通過文革中主管公檢法的謝富治把假釋中的潘漢年,又重新抓了起來。

1960年,最高人民法院判處潘漢年15年有期徒刑。並裁定假釋,就是去農場監督改造。

1970年,未經法院審判,只是由“中央專案審查小組“建議判處無期徒刑,終身剝奪政治權利”。經中央批淮,立即執行。1975年又再作出維持原判的決定。

人治凌駕法治

潘漢年案暴露了中國不健全的法治傳統,人治凌駕於法治之上。

如果說解放初期法治不健全是情有可原,如果說在毛澤東當政時期,他的一言堂和絶對權威凌駕於法治之上,那麼,到了今天,法治精神有了進步了嗎?

不可否認,改革開放以來,全國人大通過了幾百部法律,從刑法到民法,從經濟法到社會法,大至港澳特別行政區的〈基本法〉,小至〈中華人民共和國電子簽名法〉,可謂大小俱備,法規齊全。但是有法律是一回事,有法不依,知法犯法,執法枉法等等的事例郤不斷發生。直到最近的法院工作報告,仍然提出存在裁判不公的問題。

法院錯判的事例全世界都會發生,但是中國的法院不能進行獨立審判郤是一個十分嚴重的問題。最近北京市大興地區法院判處趙連海事件,引起海內外極大反響。有人責怪大興區下級法院錯判,這個影響甚大的為毒奶粉受害者請願的事件,小小的大興法院,能自把自為,作出判刑的決定嗎?

司法機構受制於黨政領導

如果說潘漢年案件是毛澤東一錘定案,這是最高領導人的決定。那麼,到了現在,各級領導人干涉司法獨立郤不是個別的。在我擔任全國人大代表時,聽到不少司法機構人員的訴苦,說各級法院郤隷屬各級黨委,而且運作經費、工作人員的房子等福利都由政府供給。黨委、政府官員的話你能不聽嗎?案子如果涉及黨委及政府部門的人員或親屬,他們一發話,法官便處於兩難的境地。這還是對正派的司法人員而言。有的同流合污,有意執法枉法的,就更不用說了。

所以,老早就有人建議,各級司法機構,應直屬中央司法部門,經費以及各項福利、都由中央司法部門發放,這樣才能避免了地方黨政機關干涉司法的現象。至於中央的呢,這就不好說了。中央有一位政治局常委主管公檢法。公檢法一把抓,公安排頭,法院排尾,司法的權威如何建立呢。

司法獨立是政改的重要一環

中國要進行政治改革,其中司法獨立應該是一個重點。可惜現在內地把“三權分立”當成洪水猛獸,不僅要“築牢抵禦”,就是討論一下,也已列入禁區。但是中國憲法規定,人民法院“依照法律規定獨立行使審判權,不受行政機關、社會團體和個人的干涉” 〈憲法第126條〉。而“任何組織或者個人都不得有超越憲法和法律的特權”〈憲法第5條〉,這些白紙黑字的規定,難道只是“一紙具文”?

遺憾的是,人治的格局仍然没有改變。過去流行的一句順口溜﹕“法律不如政策,政策不如領導人講話”,今天仍然是現實的政治生態。但是,如果没有司法公正,人們便没有安全感,社會也不能達至和諧。古人祈求出現“包青天”,今人又應該祈求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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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將宣判我無罪”﹗

前年我曾在本版寫過一篇贊揚卡斯特羅的文章,(見2008.3.4),引來不少不同的回應。特別有一位學者,引述某作家的判斷,認為卡斯特羅是一個專權獨裁的領導人,不值得歌頌。兩年過去了,卡氏因病退下,由他的弟弟掌權,似乎又有點封建傳位的味道。但是直到今天,我認為,對他仍應該七三開,功大於過。

大家試想想,古巴是一個小國,一個島國、處於美國這個強大的霸權主義大國的近鄰。美國對它全面封鎖,想方設法從渗透、陰謀顛覆以至採用過武裝入侵〈猪灣登陸〉,暗殺卡斯特羅的種種見不得光的卑鄙行徑,這個“獨裁專制”的政權,仍然屹立不倒,為什麼?

正是這種好奇心,在上世紀末,我曾赴古巴作短暫的旅行。看到的表面印象,第一是很窮,新建築物很少,汽車十分殘舊,物質也短缺;第二、人民是快樂的,海灘上不少人在游泳野餐,酒吧上不少人在唱歌飲酒;第三、社會上並没有肅殺的氣氛,對外來人相當友善,没有什麼干擾和監視,街頭並没有軍警林立,一派和平景象。

古巴窮得有志氣

此外,從書刊上知道,古巴並没有貧富懸殊,也没有官僚貪腐。相反,高層領導廉潔,以身作則,没有人住豪宅,用豪華公車,一擲千金,夜夜笙歌。

古巴的社會福利很好,福利保障達百分之一百,醫療、教育免費,醫學教育發達〈向南美洲輸出許多醫生〉,大學教育普及。

卡斯特羅也不搞個人崇拜,古巴各處街頭並不掛他的像片。有大幅像片的只是己逝去的革命英雄切‧格瓦拉〈港譯古華拉〉,或者一百多年前的民族英雄何塞‧馬蒂。

50年前古巴革命的成功,逐漸影響了拉丁美洲向左轉,擺脫美國的壓迫和控制。近10年來委內瑞拉、玻利維亞、巴西等國家,都倡導社會主義,與古巴有密切的來往和貿易關係,打破了美國對古巴的長期封鎖。

不屈服於美國的霸權

我欣賞卡斯特羅的還有兩點﹕

第一, 他不對美國的霸權主義屈服。

19609月,他以國家首腦身份,去聯合國參加大會。古巴既是聯合國的成員,他當然有去美國這個權利。但美國當局卑鄙到限制他的行動不能離開聯合國所在地紐約曼哈頓島,而且命令紐約的所有旅館不租給他和隨員以房間,以至他揚言將在聯合國的廣場上搭上帳篷留宿。

他在大會上發表長篇演說,指責美國對古巴代表團的惡意和粗暴的行徑,也指責美國挑動在美國的古巴僑民的衝突。他自嘲以講話太長出名的演說,得到了熱烈的掌聲和歡呼。

第二, 卡斯特羅在上世紀50年代,為推翻巴蒂斯塔的獨裁政權發動的武裝起義,一次攻打兵營的行動失敗,卡斯特羅被捕,面臨法庭的審判。他在法庭上滔滔自辯,自稱“辯護律師和被告是同一個人”。因為古巴哈瓦那的律師公會指定該會主席帕格列里博士為他辯護,但他既不能執行任務,甚至也不能去監獄中探望卡斯特羅。

多麼響亮的宣言

卡斯特羅的辯護詞就是著名的“歷史將宣判我無罪”。這篇辯護詞的題名半個多世紀來一直留在我的腦際,這是多麼響亮的宣言﹗這是多麼正義的控訴﹗

辯護詞中講道﹕“告人的,結果成了被告,而被告郤成為原告。在這裡受審的不是革命者,而是一位叫做巴蒂斯塔的先生──殺人魔王﹗”

  卡斯特羅學過法律,精通法律,所以他的辯護詞也充滿法律語言。他說﹕“刑法的的一個基本原則是,被指控的罪行必須確切地符合法典上的明文規定,如果没有可適用的條款,就不構成罪行”。

  他高聲說,“現政權將用盡一切手段掩蓋事實真相,我知道他們將玩弄陰謀,但我的聲音不會因此被壓下去。那怕我最感到孤獨的時候,我的胸中也聚集看蓬勃的力量”。

  他批評法官知法犯法﹕“當它違背憲法作出有利於法規的裁決時,這並不等於我們的憲法廢除了,而是法庭放棄了它的獨立地位,在法律上自殺了”。

  卡斯特羅的雄辯是與他的博學有關。他在慷慨陳詞中,講到十七世紀英國有兩位君主查理一世和詹姆士二世由於專制行為被廢黜,這些事發生在自由主義政治哲學產生的時代,為新的社會階級的產生提供了思想基礎,影響了1688年的英國革命,1775年的美國革命和1789年的法國革命。他說,這一革命進程的最後一程就是古巴。

卡斯特羅最後說﹕“判決我吧,没有關係。歷史將宣判我無罪”。

“歷史將宣判我無罪”,多麼鏗鏘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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