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祥麒校長

十一年前雞年開始，我已習慣憑詩寄意，抒寫新年願望。於是有詠雞、詠犬、詠豬、詠鼠、詠牛、詠虎、詠兔、詠龍、詠蛇、詠馬之作。大抵藉生肖之德和相關典故，結合時事感想，善頌善禱。

今年乙未羊年也不例外，寫了一首五言古詩，詩云：「乙覽勤有報，未萌知遠時。東風送馬蹄，迎羊獻吉詞。跪乳欣孝行，隨仙化石宜。荷箠責童子，精一各職司。失之誠可歎，無乃路多歧。奚事臧與穀，莊道有所思。灑鹽心計密，帝車長伴伊。北海無人處，節操相與依。放眼量春景，古思如新枝。挂角無痕跡，言盡意方馳。」

詩分三節，第一節前四句，寫作意。「乙覽」二句，句首嵌「乙」、「未」兩字，用以應題。乙，乙夜，二更時份，約晚上十時。乙覽，即乙夜觀書，如此，即表現觀書者勤奮有加，自然獲得回報。當一個人真有學問，便能知微知著，在事情尚未萌生之前，已能預知長遠的發展。筆者落想之時，自然想及學生，希望年青學子勤奮向學，識見過人。「東風」二句，承上起下，於送馬迎羊之時，獻上吉祥的說話。

第二節十二句，依羊立說，扣緊主題。「跪乳」二句，寫羊的德性，及羊化石頭的神話。《增廣賢文》說：「羊有跪乳之恩。」小羊有跪乳報恩之德，彷彿知道母愛的偉大，吸啜母乳時，前腿下跪，古人謂此象徵孝行；至於羊群跟隨仙人學法，在適當時化為石頭，典出葛洪《神仙傳》：古有皇初平者，年十五，家使牧羊。有道士引至金華山石室中修道四十年。其兄尋弟而不獲，後遇道士，得與初平相見。兄弟相聚語畢，兄問羊何在？初平說在山之東。其兄往視，但見白石而不見羊。初平大聲叱叫，白石皆起成羊。「荷箠」二句，典出《列子˙楊朱篇》，寫管羊之事，宜問責於扛著羊鞭的童子，不擅長者不應插手。各人應惟精惟一地做好自己的工作。「失之」二句，典出《列子˙說符篇》歧路亡羊故事，寫亡失了羊誠然可歎，只怕是由於道路多歧而已！「奚事」二句，典出《莊子˙駢拇篇》，寫同樣問臧和穀二人為甚麼會失丟失了羊，臧答以「挾筴讀書」，穀答以「博塞以遊」，他們的原因儘有不同，但丟失之事卻沒有差異。莊子用寓言所說出的道理值得思考。「灑鹽」二句，用《南史˙後妃傳上˙潘淑妃》的典故，寫南朝宋文帝乘羊車在後宮行走，潘淑妃密令人在房門前灑鹽水，羊多停步舔地而不前進，從此淑妃大受寵幸。「北海」二句，用《漢書˙李廣蘇建傳》的故事，寫蘇武被匈奴人徙居北海（今西伯利亞貝加爾湖一帶）牧羊，謂公羊生子乃得歸；蘇武堅守節操，寧終身牧羊而不降。

第三節末四句，從歷史神話的追索，反回現實。放眼打量，春景無限，樹枝新綠，欣欣向榮，前面的「古思」，就如眼前的新枝一樣，不斷生長。「挂角」二句，收結全詩，仍以傳說羚羊夜宿，乃將角挂於樹上，腳不著地之說，指本詩言盡耳，但作意仍似剛剛飛馳，非文字能窮而盡也。

（本文已於《星島日報》2015年2月23日刊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