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

昔我往矣
楊柳依依
今我來思
雨雪靡靡
知我者 謂我心憂
不知我者 謂我何求
天地悠悠
我心疚疚
此生綿綿
再無他求
求之不得
棄之不舍
來世他生
無盡無休

一首詞、一曲調、一份情。《詩經》中的采薇在電影《畫皮》中再次隨著周迅低沉迷人的歌喉,展現在了人們眼前。

詩句中那份婉轉淒美的韻味給劇中迷人的狐妖小唯添上一抹抑鬱的色彩,讓人為之淪陷。而坐在螢幕前的我,思緒也隨著渺渺依稀似輕吟的曲調飄向了過去的時光……

我永遠忘不了那伴隨鳥叫的清晨和灑在書本上的時光,那段緊張又充實的住宿生活。經濟學曾這樣分析過:「當有限的資源無法滿足人們無限的欲望的時候,會出現稀少性,競爭也隨之而來。」這句話極為精闢地概括出了當時的狀況。一個僅為30人的精英班對於全級430人的學生人數來說,實在是太稀少了。所以,其中不僅有競爭,且有著激烈的競爭。而當時並不知道要轉去香港的我,更是繃緊了每根神經,來度過永遠不夠用的時光。而這種狀態,並不能被每一個人所理解。中文古文繁雜冗長,一篇《孔雀東南飛》,文章孔雀十裡一徘徊,而文外我也為背下全文反復朗誦了十幾遍,卻仍無法成功背下。入夜,宿舍內所有人都放棄關燈睡覺,只餘我一人打著燈死命背誦,最後終於全宿舍同志抗議我擾人清夢,只好作罷。

次日,我早早爬了起來,裹了件大衣便跑到操場上背誦,卻看見另一個裹著棉衣的身影。原來癡人不知有我,我從後面拍了拍他的肩,他受了驚嚇,猛轉過頭來,手中書本也掉落了,我只覺得好笑,笑著幫他撿起書本,道:「你也這麼早來背書?不睏不冷?」他終於反應到我是人而不是難以言說的某些東西後,才回了話:「也不是不冷,但可以接受。」我搖了搖手中的書本,「《孔雀東南飛》太難背了,我從昨晚背到現在。」原只不過是發了句牢騷,沒想到他認真打量了下我的書本,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小本子和筆,遞給我道:「倘若你想背得扎實,就應該一邊抄一邊背,沒有人是天才,要下苦功才行哦。」我接過那本子和筆,愣了許久,有些驚訝更多是感激:「謝謝你,這所學校學習的人,他們都各學各的,你能幫助我,我很感激。」他笑了笑,「每一個勤奮的人,都有獲得幫助的權利。」因為他的幫助,我的學習方法有了質的飛躍,在期中統測的時候,我在年級排名為21名。成功的同時,有時伴隨著種種質疑和不解。每天學習時,耳旁都會時時傳來令人痛憤的話語「她與我們學習時間一樣,考得高恐怕是作弊了。」「誰說不是呢,也許是給學校塞了錢,暗調了分數也不一定。」而更有人唏噓「說不定是看上了哪位校草,以此博人眼球。」

一張嘴永遠敵不過十張嘴的話,我只好選擇了沉默,選擇在無人中哭泣。後來,那位同學知曉後,他笑道:「學習成績好不就是因為刻苦,目的不過是為了未來走得更順暢。他們紅了眼氣你的話,又何必當真。」我聽完此話,心中頓時明朗起來,前頓日子被旁人說的自己也迷糊了自己學習的目的。被他一點醒,才發現不過如此,就像歌詞裡說的「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為我何求。」知道我的人,我不必多言,他也仍可明白我真正的心思;而不理解我的人,無論我怎麼言語,他都會質疑。而又像歌詞所說「此生綿綿,再無他求」  只要懂你的人懂你便可以了,綿綿人生路,又何必再需要那麼多要求呢?

劇中狐妖小唯輕吟淺唱著「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眾人排斥她、害怕她,總覺得她十惡不赦。而她只不過是為了逃離寒冰地獄,寧靜生活罷了。我比她其實好多了,至少我有一個「知我者」,會「謂我心憂」知我心思。現在,我已身在香港,楊柳取留之意,「楊柳依依」這一句歌詞,道出了我對這份友情的懷念,雖然至今不知道這位同學的名字,但我永遠不會忘記每日清晨和我一樣打著哆嗦背書,幫助我學習的朋友。

所謂「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每當我被人誤解時,我腦中都會出現「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的曲調,都會浮現那個「知我者」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