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述懷

吳康民主席

翻閱一批舊名片,赫然見有老朋友,前公開大學校長譚尚渭的一張名片,寫道﹕「康民兄,祝八十壽辰快樂」。已經記不得當年譚兄送了什麼賀禮,也多年沒有和他聯繫。忽忽之間,已經過去十年。近日又要籌備《吳康民自傳》一書的首發式,事實上也是應親友、同事們的要求,辦一次九十周歲的聚會罷了。

憶早年與一批大學的朋友相聚歡,還創立一家教科文顧問諮詢公司,也曾陪同各大學校長到北京訪問。那時候年富力壯,社交活躍,祖國又值改革開放,香港大專院校朋友極需了解內地變化,他們當然樂於與我這位教育界的老左派打交道。也因為我的談吐和見解不算生硬教條,他們也聽得入耳,有的人頓成莫逆,至今還經常交往。

今天我已垂垂老矣,行動不便,外出都要有人陪同。只是參加有關社團聚會,已經忙得不可開交,難有個人相聚或探望了。

我是很喜歡交朋友的,從事教育工作多年,校友上萬,熟悉的、多有交往的也不在少數。每年校慶,許多外地校友都前來香港聚會敍舊。而菲律賓、北京、廣州的校友也都有年年聚會,我也每每應邀參加。但今天已年老力衰,能否到馬尼拉和北京參加校慶聚會,未可逆料。但校友們的熱情,總會打動我衰弱之軀,愈是年老,愈是念舊。「別時容易見時難」,能多見一次,談談「多少六朝興廢事」,以免「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也。

今年是我所主持的學校七十周年校慶,我在這家學校服務也已六十九年。終我一生,就是在這個教育崗位,酸甜苦辣,盡在此家。我在此成家生育子孫,回首往事,歷歷在目。而且與我同時的「元老」,有的已經逝去,有幾位還在養老病院之中。回首往事,又有無限感慨。

我立足香港,更立足這家學校,但眼光和足跡卻遠在本港及本校之外。我是香港愛國學校的一位元老,也是愛國陣營的一位元老。時光飛逝,悼念同輩朋友,難免熱淚沾襟。

(本文已於《文匯報》2016年4月11日刊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