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談方言

吳康民主席

余生也晚,抗日戰爭開始時,我是一個剛考進中學的少年學生,但也參加了不少抗日宣傳活動。

大學時期,由於戰亂,學校多次遷徙,三易場所,也經歷不少「走難」時期。可幸並未荒廢學業,自學成才。名義上也算取得大學畢業學歷,當然說不上達到專業水準。但人生經驗卻頗有「進賬」,回憶往事,可寫的東西甚多。

我少年兒童時期,隨父母在香港度過,戰後大學畢業即來香港工作,香港可說是第一故鄉。我雖是潮州人,但講粵語比講潮州話要流利得多。加上已逝的老伴是中山人,家裡三代人都以廣州話溝通。兒孫都不懂講潮州話,甚且對於潮汕的習俗和生活習慣,都顯得陌生了。就是我自己,講粵語和普通話,也要比講潮州話流利得多,我自稱講潮州話變成第三語言。現在除了自己的親弟妹見面會講幾句潮州話外,在我這個家庭裡,潮州話已經失傳了。

就是香港的潮州社團,開會、拜年時的致詞,也都用粵語。德高望重的潮州商會老會長陳偉南老先生,當然會講標準的潮州話,但在潮州社團的活動和潮親會面寒暄時,也卻是以廣州話對談了。過去潮州話在香港佔有重要地位,西環德輔道西地區,潮州人開設的商店多的是。三角碼頭以西,都通行講潮州話。但現在不行了,就是有潮汕來的新移民,要融入香港社會,也非迅速學會粵語不可。粵語已成香港「市語」,要在香港立足,粵語比英語重要。

過去地方方言,在香港有一定市場。如前所說,西環三角碼頭一帶,流行潮州話。北角前皇都戲院一帶,戰後來了不少江浙人士,後來又多閩籍移民,於是一度曾流行滬語和福建話。但近年已不能聽到吳儂軟語,也少見人說福建話,可見粵語對新來港人士起了快速的「同化」作用。

粵語也罷,閩語也罷,都是中國方言,是消滅不了的。學多幾種方言,有益無害﹗

本文已於《文匯報》2017年3月08日刊載)